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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鹅绒之夜第24节(2 / 2)


  宋沧跟小告描述肖云声腹部的蛇:“黑色蛇身,金色鳞片。能帮我问一问有谁做过这个东西吗?”

  小告答应了。高宴却不解:“找刺青的人做什么?”

  “我一直不明白,这个声哥……肖云声,他想控制梁栩,为什么会带梁栩去刺青。刺青这件事对他来说或许有一些特殊的意义。”宋沧想了想,“在腹部刺青……是个狠人。”

  “我们可以直接去找肖云声。”高宴说,“有什么困惑的地方,直接问他就好了。”

  他没有看过许思文的那个视频,所以不能理解宋沧这种怪异的镇定。宋沧在知道“肖云声”这个名字的时候,几乎已经在心里把它捣烂了。肖云声是成年人,他会受到惩戒——什么惩戒?他欺辱一个孩子,折磨她逼迫她,他最终能得到什么惩戒?宋沧对此毫无信心。

  肖云声是个曲曲折折,利用许思文、梁栩和章棋来栽赃路楠,自己在暗处藏得极好的人。宋沧隐隐有种感觉:许思文选择路楠的办公室坠楼,当然也是出于肖云声的授意。但肖云声和路楠有什么牵连,他们现在还不得而知。

  他摇了摇头:“不要打草惊蛇。我必须调查更多信息。”

  高宴:“梁栩知道故我堂,难道他不知道?”

  宋沧:“思文以前经常到故我堂找我,梁栩偷偷跟踪过她。梁栩会选择我和路楠作为她的同伴,我认为她还没有把我和故我堂的事情告诉肖云声。”

  高宴推推眼镜:“那你快把这件事告诉路楠吧。这事儿对她来说完全是天降横祸,她现在已经社会性死亡了。你看到网上那些人怎么说的不?‘路楠’这个名字成了代号、标签,但凡有类似的事件,学生和老师之间的矛盾导致学生受伤出事儿,这个代号就会出现。她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,没法摆脱的。”

  宋沧心想,“路楠”不是她的名字。但他当然也知道,这个名字是不能够被这样污染的。

  “你别骗她了。”高宴说,“她挺可怜的。你和她关系……以后要是事情败露了,她一定恨你。”

  被两人提及的路楠正攥着餐叉不停打喷嚏。被她约出来吃午餐的路皓然忙问:“感冒了?”

  疫情让喷嚏、咳嗽成了敏感行为。路楠揉揉鼻子:“放心,应该是有人在骂我。”

  路皓然皱眉:“你别上网了。”

  “那怎么可能。”路楠说,“故我堂的微博还有卖书账号都是我在管理。我不看社交媒体的东西,伤不到我,你放心吧。”

  路皓然很奇怪地看她,像打量一个全新的人:“你变了好多。”

  他擅自做出结论:“是因为跟梁晓昌分手?”

  路楠失笑:“不是。”

  路皓然眯起眼睛:“因为那个和你一起去音乐节的男人?”

  “……”路楠心想这人这么敏锐到这种程度。但答案让她犹豫。似乎和宋沧有关,但似乎更重要的改变来自她自己。她想了想:“哥,那你觉得现在的我好不好?”

  路皓然点头:“当然好啊。你现在……更像你自己了。”

  路楠囫囵吞下一口牛肉。“你不喜欢我像楠楠吗?”

  兄妹俩都沉默着。他们很久、很久没有提过真正的“路楠”。她消失了,却又没有,一缕游魂系在双胞姐姐身上,吸食着她的生命。路皓然从妹妹的眼睛里没看到一丝愤怒和悲伤,他们居然可以这么平静、寻常地提及久远的伤口。它看起来结痂了,里头却腐烂得很深,路皓然从来是碰都不敢碰的。

  路楠却干脆利落地,说出了禁语。

  路皓然眼眶一热,他连忙放下刀叉,深深呼吸。但这瞬间的脆弱动摇还是被路楠捕捉到了,她把手搭在路皓然手背上,无声地看他。

  “……哥,你想过她吗?”路楠小声问,“我每天都想,一直在想。”

  路皓然紧握她手掌,点点头。他低下头,用另一只手挡住自己双眼,不让路楠看到他的眼泪。但颤抖的鼻音暴露了一切:“我也想她。我们都想她。”

  紧箍着路楠胸口的透明荆棘在这一刻碎裂了。她终于能跟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坦诚地聊起旧日伤痛,他们终于肯面对这个隐秘的往事,“路楠”可以堂堂正正地活在他们的回忆里,再也不必寄生了。

  “可是你这样就很好。”路皓然说,“桐桐,你像你自己就行了。”

  路楠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藏着这么多眼泪。她很久没在哥哥面前哭过,一时间还有些尴尬。上菜的侍应生左看右看,悄悄放下一叠纸巾。

  “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吗?”路皓然拿纸巾擤鼻涕擦眼泪。

  两人回复心情后,路楠才说出真正来意:“你还记得‘肖云声’这个名字吗?”

  路皓然回忆片刻:“好熟悉。”

  “是你的学生!”路楠简直服了他的记忆力,“三年前你不是在全校职工大会念过检讨吗?那检讨书还是我帮你写的!”

  一张脸从记忆深处浮现。瘦削、冰冷,二十岁的年纪,比许多大学生都年长一点儿,监控里的他把舍友从楼梯上推下去,出手迅速冷静,离开时镇定得不像个刚刚犯了罪的人。

  路皓然终于想起来了:“是那个入学三个月,就因为故意伤人被开除的学生!”

  第二十九章 “剪刀腿爱德华?!”……

  如果不是路楠提及, 路皓然早已不记得“肖云声”这个名字。

  他担任大一新生辅导员,工作忙、事情多。三年前一批新生入学,不久后就有学生找到他, 说与同宿舍的人相处不好。这实在是大学校园里最常见的矛盾之一, 常见到路皓然这样的老师早就熟知解决套路。他安慰那位学生, 劝他不要多想,并承诺会找对方好好谈谈。

  他次日找来肖云声,先问肖云声是否适应学校生活,又问他家里情况, 最后聊到宿舍条件,肖云声立即懂了:有人打我小报告?

  他们聊得并不深入。路皓然在沟通中,察觉肖云声是个心态非常成熟, 比其他学生更沉稳的人。他似乎接受了路皓然的建议, 很诚恳地答应回去之后好好跟舍友聊聊。“去喝一次酒,打一场球, 你们就能熟悉起来了。”路皓然说。这是大学男生最简单也最有用的交流方式。

  然而就在当天晚上, 肖云声在宿舍楼的楼梯上推倒了自己的舍友。

  舍友栽下去时后脑勺着地,当场昏迷。楼梯上没有人, 肖云声在高处站了片刻,他欣赏着自己动手的成果, 甚至很快乐地笑了,听到有人上楼之后才转身离开。

  事情最终以肖云声家给受伤学生支付十万元作结。有学校从中斡旋, 肖云声被开除, 受伤学生不再追究, 事情得以低调处理。但路皓然身为班级辅导员,没有及时处理学生之间的矛盾,吃了个小处分。

  那时候路皓然正因自己的博士论文焦头烂额, 路楠帮他写了一份检讨书,牢牢记住了“肖云声”的名字。

  “我当时还觉得这名字挺好听的。”路楠回忆,“后来呢?后来他还找过你吗?”

  “怎么可能?他离开学校之后我再也没见过。”路皓然问,“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人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