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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76)(2 / 2)

  纤尘不染的白袍被黑色的土地弄脏,路边不知名的红花迎着腥风血雨顽强生长,没有叶片,花苞孤零零的立在枝头。干呕声在某处角落此起彼伏,只呕地沈白幸眼睛发红。

  泪珠坠在睫毛上,被衣袖抹掉,沈白幸力气用的有点大,将眼周皮肤磨得发红。他扶着石头直起身,排出浊气之后,脑子反而清醒一些。

  谁?

  巡逻的士兵闻声过来,亮出兵器对着沈白幸:你不是魔族。

  魔尊在哪?

  大胆!敢对主君不敬

  我说,沈白幸打断士兵的呵斥,眼如刀锋,声音冰冷,魔君在哪?

  月光在深渊蒙上一层血色,反射在刀刃上森寒刺骨。嚓嚓几声,士兵举起武器对着沈白幸蜂拥而上。

  你们也配对本君动手。

  威压释放,如山峦压在所有人肩上,逼迫他们弯腰屈膝。手指一根根松开兵器,随着哐哐几下,他们跪在玉微仙君面前。

  魔君在哪?

  士兵张了张嘴,吐出不成调的嗬嗬声。

  沈白幸:开口之前先想想,撒谎有什么下场。

  魔族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沈白幸的对手,将知道的尽数倒出:主君眼下不在戮仙宫,在太康宫。

  戮仙二字,沈白幸再熟悉不过,实在是被应瑄给弄出后遗症,霎时压紧了嘴角,魔君尊号戮仙?

  是。

  沈白幸快速呼吸,以此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。他就算化成灰都记得应瑄屠杀仙门换来的称号,世间会有如此巧合,新任魔君跟应瑄的尊称一模一样,还是说这人就是应瑄?

  他来不及多想,问了太康宫的方向,马不停蹄赶过去。

  深渊之主跟后宫嫔妃的居所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样,沈白幸能很快找到。如同人间的皇宫,深渊也有杂七杂八的殿名,沈白幸站在戮仙宫屋顶,希望从中找出太康宫。

  玉微仙君闯入深渊,就像清水注入沼泽,纯澈的气息马上被某座宫殿中的人捕捉到。应瑄大刀阔斧居于高座,看着魔君跟他的小情人衣衫不整,手指扣击在桌面,慢吞吞的说:他来了。

  魔君藏在被子后面的身体抖了抖。

  怕什么?本座留着你大有用处,只是熟人到访,心情说不出高兴还是担忧。

  应瑄说得轻巧,魔君虽然肚子里没几滴墨水,但事关项上脑袋的大事,谨小慎微的说:臣、臣可以为您分忧。

  好啊。应瑄突然拔高声调,吓得魔君哆嗦,小情人更是一个劲朝后背躲。

  举步来到床边,应瑄拍了拍对方的脸,本座身边就缺你这样的人。

  即使是面对赞赏,魔君也如行走在悬崖绝壁之上,心提到嗓子眼,是。

  一轮血月挂在夜空,山脉连绵横贯深渊,在暗色中投下无数奇形怪状的阴影,如同蛰伏的怪兽,伺机而动。

  戾气怨灵成群结队,朝着戮仙宫潮水般涌来,他们仗着数量庞大,意图吞噬孤身闯入的玉微仙君。绝无仅有的纯灵之体跟深渊天生相冲,忘归从虚空浮出,铿一声死死钉入地面,剑柄在冲击的余韵中颤抖。

  煞气浓黑如泼墨,转瞬席卷到沈白幸面前。手掌拔起长剑,灵力疯狂缠绕上剑身,在尖端凝出一只凤凰雏形。煞气越浓,凤凰骨的颜色越发通红,最后仿佛要燃烧起来,哗的一下长出巨大的羽翼。

  忘归在沈白幸指令下,掀起罡气热风,爆发出锐鸣,扎向了煞气最浓的地方。

  轰!

  两团气劲相撞,互相撕咬翻腾。凤凰之火对心思纯善之人并不会造成伤害,一旦遇上恶灵罗刹,只要法力不超过沈白幸,便会遇强则强,如同野火燎原,瞬间烧到了裂缝边缘。

  植物、岩石甚至小汪湖泊都渡上一层熊熊火焰,火光中怨灵贪兽面目狰狞的挣扎逃走。但拥有着净化之力的火势又岂是能轻易拜托,非要烧得血肉白骨、戾气全无才肯罢休。

  大火越烧越旺,将深渊中法力高强的大将通通吸引出来。士兵面容狼狈的跑进太康宫,噗通跪在应瑄脚下,往生天来袭,属下等抵挡不住,请主君出手搭救。

  应瑄用下巴指着床榻方向,你该求救的主君在那。

  魔君胡乱穿好衣服,下床的时候差点绊住衣角摔倒,他拽住应瑄的衣袖,道:臣定然不敌。

  放心,玉微不会杀你。

  臣法力不济,不如差遣其他人

  耳聋么?戮仙君露出阴寒之色,折扇敲在魔君指骨上,看着后者火烧般松开袖子,慢悠悠道:你要是不去就一辈子待在太康宫,寸步不出直到老死好了。

  魔君被迫低下头颅,臣照办。

  瞧着两人面如死灰的模样,应瑄又道:本座还有要事要办,要是回来前玉微还没离开,本座就帮帮你们。

  血光从薄薄的窗户纸渗入,两人从地板行起身,对着应瑄拱手,转身走向门口。

  你们都记住,在外,戮仙宫的主人从来不是本座。

  应瑄的语调冷静到渗人,转瞬消失在太康宫。他一扇子撕开深渊结界,落地之时碰上了值守的仙门中人。

  即使最普通的折扇,在应瑄手里也是当世利器,他睨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修士,指尖寒芒闪过,将在场之人毙命。

  若见花自身后生长,根系扎入血肉,数息便把尸体化为薄薄的一张皮。烈风吹过,血腥失了踪迹,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。

  深渊中,沈白幸起剑的动作顿住,就在刚才,他猛然感受到应瑄的气息。等再要搜索的时候,这股气息已然消失。

  哒哒的脚步从四面八方传来,回廊岩石后,一个身穿黑色袍裾,头戴珠玉冠的男子疾步而来。他瞧见沈白幸,下台阶的时候双脚不自觉发抖,还是跟随的将士提醒,才克制住源自这种实力悬殊的跪服。

  凤凰之火扩散,燎烧到魔君的衣袍,随行的将领一看,当机立断,手掌一划割裂袍裾。

  白衣人完好无损的站在火光中心,面庞被烟雾半笼罩,忘归离他一步远,安静插入地面。如果摒弃魔族撕心裂肺的哭嚎,那是非常美丽的一幕。玉微仙君垂着眼睫,冷白的侧脸轮廓鲜明,眉毛在尾端逐渐收拢变窄,一双凤目波澜不惊,冷眼瞧着芸芸众生,神圣不可比拟。只是遥遥站着,就让生出他要随时乘风归去的缥缈感。

  神明终于舍得将目光施舍给他人,你便是戮仙君?

  是。

  为什么取这个称呼?

  视线扫到身上,戮仙君感觉到一股直击灵魂的颤抖。属于圣者独有的威压,在四周伸出触角,试探每一句的真假,庞大的压迫让人觉得会在说谎的那一刻,从里到外捏得粉碎。

  前任魔君惨死的模样历历在目,应瑄狠辣的手段让魔君知道,即使他透露应瑄的身份逃过玉微仙君这一遭,等应瑄重回深渊,也必定见不到深渊第二晚的血月。

  或许,对沈白幸撒谎,是他唯一可以活下去的方法。

  纵然心里害怕,魔君也尽力保持着深渊之主该有的威仪,尽管这份威仪在沈白幸看来很可笑。

  他说:朝臣拟了一折子尊号,本座看着戮仙君三个字顺眼。仙君虽然贵为往生天的主人,但深渊终究是魔族的地盘,不觉得贸然闯进别人的家很不礼貌吗?

  我以为,我的行为已经很明显了。

  魔族存在自有存在的道理,仙君枉加干涉

  你在撒谎。沈白幸直直的看着魔君,肯定道。

  武力不行,试图用言语劝退沈白幸的想法也被打断,但见玉微仙君咄咄逼人,你还有一次开口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