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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8节(2 / 2)


  可以说关于这个人的一切早已被他上上下下、里里外外查了个底朝天。

  可所有的结果告诉他,此人家世清白,是个养在深闺不与外人接触的双儿,性子至纯至善,是个连踩了只蚂蚁也会伤心上好些日的良子。

  完全与眼前之人对应不上。

  更重要的是,他究竟是如何得知那个隐匿至深的秘闱的。

  一袭冰寒瞬间没过宋俨明的眼眸,

  “你是不是以为本侯待你一点法子都没有了?”

  “不,”容玉收了笑,摇了摇头,“当然有办法,咱们堂堂一国侯府,多得是明里暗里为侯爷效力的人,只要侯爷愿意,大可以叫人悄悄抹了我的脖子,然后将我这尸身往郊外乱葬岗一丢,多简单的一个事儿,可——侯爷,你为何不这么做呢?”

  半晌,容玉又自顾自地,

  “因为这件事你必须查得清清楚楚,才能放心让我去死,对吧。”

  容玉嘴角噙着笑意,看着一言不发的宋俨明。

  “可惜啊,只要我不说,你永远都不会知道的,并且,我可以保证,这个王朝最大的秘密永远也不会因我的死去而无人知晓。”

  容玉眼神愈发幽暗起来,

  “玄宗如今体弱,膝下只有一个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,三皇子生母王贵妃娘家势大,人道主少国疑,万一再因为我这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死了,让这撼天动地的秘密不小心外泄——外头那些倭夷人可虎视眈眈地瞧着呐……”

  话已经说到这里了,不妨再说得更明白一点,容玉将身上的被褥一甩,坐直了来,

  “侯爷,你是真君子,我也是真小人,干脆坦白了说,我只求自保,其他的我没兴趣。”

  容玉预想了各种宋俨明的反应,愤怒的,惊惧的,厌恶的……可是,宋俨明一双目色幽深,已经全然平静了下来了,好像这些话还不足以比刚才那些污言秽语令他失态。

  他紧绷着的嘴角甚至放松了下来,半晌,才道:

  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

  容玉心下微惊,却毫不迟疑:“平安。”

  他的目光突然有了光泽:“还有——自由。”

  宋俨明微微挑了挑眉,缓步走到对面的坐墩上,将手搭在桌上,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有节奏地敲着桌面。

  嗒、嗒、嗒。

  一下一下的。

  容玉暗暗捏紧了手,等宋俨明最终给他的审判,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,静谧的空气中只有宋俨明手指上传来的一下,又一下。

  容玉知道对方在评估。

  他说出这一番话自然是险招,他已经用了一次,也只能背水一战再用一次,只希望这次能够让他获得在这个世界自由生存下去的资本。

  毕竟这个肉身带给他的资源太少了,连美貌都成了负担,若没有人护着他,光走出侯府半步,便可能被人给撕咬吞吃了。

  所以他只能赌上了自己,去要挟眼前这个平阳侯府的主人、隐瞒身份的壮年皇子、未来权倾朝野的丹阳首辅。

  宋俨明的人生是那样尊贵而顺遂,只有死死地将自己跟他捆绑在一起,他的人生才有活路。

  正心如悬旌之际,宋俨明开口了。

  “本候会给你一个名分。”

  他英朗的眉目已经恢复了一贯的从容不迫,淡淡地看着容玉。

  容玉突然意识到对方说的什么,他毫不犹豫答应道:

  “好。”

  这反应落在宋俨明眼里,倒是微微一哂,“你怎知给你的什么名分便答应了?”

  容玉自嘲:“什么名分都比我现在强。”

  宋俨明略略停顿,继续道:

  “你未过三书六媒,进了侯府,不能作良妾,至多算是老侯爷的侍伎,你可愿意?”

  容玉对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有所了解,与其他时代大同小异,一贯秉承着一妻n妾的传统,但妾还是分有等级的,首先贵妾是地位最高的,其次是姬,再次是婢,最后才轮到伎。

  侍伎一般出生贱籍,地位只会比下人高那么一点点,大约就是不用伺候人,只需给一口饭的低阶床上用具罢了。

  容玉少说也是楚州太守容家记名的儿子,再怎么排也该是侍妾,可容玉似乎丝毫不觉得这样的安排是什么亏待他的事。

  他只立刻问了自己最为关心的问题:

  “侍伎的话能自由进出侯府么?”

  “当然,”宋俨明停下了指尖的敲击,“只需每日向戚总管报备允准,领了腰牌你去哪里都行,不过……”

  宋俨明本想说容玉的皮相容易惹事,应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,但他静滞片刻,觉得有必要强调给他:

  “你可想清楚了,一旦过了宗祠记名,你便永远是侯府的人,你将永远不可以爱人,永远不可以抽身,永远孤独,直到老,直到死。”

  “好。”容玉几乎是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。

  人的一生啊,本就赤条条来,赤条条走,何苦给自己担负上那么多的东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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